第八百七十章 沈睡

“前面是山！”

石小川慢慢轉身，看到背著綠色軍用背包的田曉晨。而跟著田曉晨身後的，還有背著紅色登山包的蘭小雨和背著登山背的四個小夥伴。不遠處的山道上，停著一輛白色帶藍色腰線的大巴車。

熟悉的大山，和停靠在路邊的大巴車。正當石小川想起這是開學的第一天場景，田曉晨從懷裏掏出一張紙遞給他。這是一張長方形紙張，上面潦草地塗滿等高線。

時間的起始點！

這是石小川第一個任務起的行動代號，還為成功解謎而沾沾自喜過。昨日明明已遠去，曾經發生的一幕卻突然重新來過。

再次遇到解謎行動，石小川掏出圓珠筆在簡易地圖上畫出時針和分針。然後問田曉晨下車之前，教官給出的時間是不是這樣的。

田曉晨接過地圖看了看，隨後承認這就是返回時間。見石小川不再打算爬山，忙問道：“學校就在山的那邊，你不是說只要翻過這座山就可以到達學校嗎！？”

蘭小雨湊到近前，擡頭望望陡峭的懸崖。“我們相信你，這才跟你過來。怎麽才到到達山腳下，你又改主意了！？”

石小川心情萬分覆雜地看著蘭小雨，那一刻，他都不知道該怎樣才好。糾結只是一會兒，他突然間打定主意。放棄開始，就不會有結束！我要帶小夥伴們翻越這座山，然後留在對面的訓練基地裏！直到，學校的救援組趕到！

心念剛起，剛才明明站在眼前的小夥伴們突然全都消失不見。那座山和那輛大巴車，也隨即隱沒在黑暗之中。雷光閃電透過窗簾射進寬敞的客廳，窗外大雨傾盆。

燈火輝煌之中，側邊的玻璃前站在一個體型消瘦卻充滿力量的身影。石小川低頭看看手裏酒杯，裏面的紅酒溢出芬芳而鏡子裏的身影，也跟著一口將紅酒飲下。那一刻，酒色如血。

石小川慢慢走到鏡子前，瞪視著裏面的那個十分陌生的面孔。那張臉，此刻也在瞪著他。擡手摸摸沒有幾根胡子的下巴，卻發現裏面的那個人也在摸著下巴。

狂風暴雨推開一扇窗，將冰冷的雨絲吹進客廳。白色的窗簾瞬間飛舞起來，如同迎面刮來的厚厚一層白霧。轟隆隆的雷聲和爆豆般的雨聲猛地鉆進來耳鼓，其中還摻住著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

是，他們來了嗎！？

在震耳欲聾的雷聲裏，石小川輕輕問著鏡子裏面的那個人，卻看到對方也在問他。於是，舉起酒杯示意。轉身坐回沙發上，順手抄起酒瓶給自己斟上小半杯。與此同時，大廳的燈突然間熄滅。和黑暗同時來臨的，是窗玻璃破碎的聲響，還有幾個黑影和數根刺眼的紅色光線。

熟悉的場景再次出現，石小川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迎著黑洞洞的槍口，慢慢舉起酒杯。“是詹姆斯少校吧！？呵呵！沒想到吧！？咱們又見面了！哈哈！”

......

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在眼前劃過，如流星留在天際的一道痕跡。老人都說，當人即將咽氣的時候，一生渡過的時光都會在眼前過一遍。很多想不起來的人和事，都會變得格外清晰。

是夢還是真實，現在不再那麽重要。或許只剩下回憶和深深的一聲嘆息，和永不再來的深深的眷戀。重新歸於靜寂的意識仿佛是被埋進泥土裏的一顆種子，從此萬念不起。然後會在黑暗中沈寂千年萬年，直到將曾經的一切全都忘記。再然後，會被春雷喚醒嗎！？還是，就這麽一直沈睡下來...

“隊長！隊長！”

一個遙遠的聲音從另外的空間隱隱傳來，然後被聽覺系統整理成可供大腦辨識的信息。然後有一道光閃過，如白馬過隙的影子。瞬間被喚醒的意識努力展開雙臂，用盡全力伸展站立並伸個格外愜意的懶腰。

“這是地獄還是天堂！？你們怎麽也在！？胖子！胖子！？”

見周圍或站或蹲著熟悉的身影，石小川猛地坐起來。後面的背景是一座高大的城門和延伸出去的城墻，墻頭遍插一根根隨風飄擺的圖騰旗。

“胖子他沒事，教授也沒事！”確認石小川醒了，田曉晨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將他拉起來。“我們到了！光明軍聖殿！真正的光明軍聖殿！”

人有幾番經歷，便會有幾番愁。望著旗子還在隨風伸展，石小川聽到內心傳來一聲痛苦的嗟嘆。上千年都過去了，本該是一片荒蕪才對。而眼前的這一切，都還是如此的不現實！

李大成和李澤並非如田曉晨所說的那樣沒事，兩個人此刻還在擔架上躺著。只是李大成還能說話，李澤仍處在深度昏迷之中。

還能活著相見，李大成當場激動得差點回歸冥想。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勁，一把抓住石小川的手，嗚嗚了半天就是一個字說不出來。

“好了，好了！這不都在嗎！”石小川拍拍李大成的肩膀，然後讓他註意休息。

李大成卻表示不用休息，慢慢站起來適應一下。他只知道現在正是用人之際，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從郭凱旋那裏要過自己的背包，然後小心翼翼地把佩刀系在腰間。

真的都在嗎！？不盡然！

石小川過去查看臉色蒼白的李澤之時，在一邊一直沒吭聲的史蒂文森還在糾結。當他發現腳下是一座永遠走也走不完的迷宮時，雙方約定好的返回已經快到了。始終沒有完成的制圖作業裏所顯示出的空間概念，其規模完全超過印象裏的任何一座現代化大都市面積。再算上周邊的村莊，也無法跟這座地下迷宮相提並論。

回去，太晚。繼續，永沒有盡頭！失望和絕望猶如夢魘，纏繞在史蒂文森的心頭。失望，是因為誇下的海口無法填補；絕望，被迷宮折磨的信心快要喪失。

正當再再再堅持一下的念頭都懶得再冒出來的時候，周圍的黑暗突然間全都消失。呈現在史蒂文森面前的，是他的兩名機甲隊員在身邊左右來回轉圈，以及正在不遠處朝這邊觀望的並且胳膊外側拍著獨立戰隊標識的戰術小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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